“傑森……”

“布魯斯, 別找我，米歇爾嚴厲禁止我給她打電話，別說約她出來了。”

“迪克……”

“布魯斯，你覺得主動跑路的人, 會找認識蝙蝠俠的夜翼嗎？”

“克拉克……”

“布魯斯, 你能告訴我, 你和我的學生之前到底發生什麽事情嗎？她半小時前才求我, 讓我不要告訴蝙蝠俠, 關於她的蹤跡。對, 我有答應她。”

雖然某人看似跑得很慌亂, 掃起尾的時候卻非常謹慎。

蝙蝠俠等午夜十二點, 切斯特的貓頭鷹頭一次失約了。

也不知道是米歇爾懇求切斯特, 還是……蝙蝠俠的腦海中思考出某個判斷時，竟十分心平氣和。

——還是，切斯特同樣屬於小騙子的變裝？

撕去性別的遮掩, 這位世界上最偉大的偵探幾乎立刻察覺出不對勁的地方。

切斯特首次出現在紐約的外星人入侵，戰鬥方式自始自終由他召喚出的惡龍和獅鷲攻擊, 自己從來只擎盾牌防禦。

太古怪了。

到底是因為他對自己的戰友有絕對的信心，還是他根本沒有攻擊能力？

蝙蝠俠認為是後者。

切斯特沒法抱起墜落的他, 並且脫臼雙手的時候, 他就該懷疑了。但是, 因為那時候剛並肩作戰完，一葉障目, 誰會去想獅鷲騎士沒有力量呢。

還有所謂的遠方王國, 如果沒有切斯特帶路, 不管是誰都找不到蹤跡。小騙子換張臉出現在人前時，當然不管是誰都沒法追蹤切斯特前往那個王國。

以及……

蝙蝠俠想起他需要真愛之吻解除魔法那個晚上, 大大方方向他索要精神損失費的切斯特——抓緊機會拿錢的舉動，可不就是小騙子能做出來的嗎。

處處是破綻，又處處符合表現出來的人設，要不是意外發現米歇爾、伊芙、七姐妹皆是同一個人，或許直到馴獸師退休，從大眾視野退出，都沒有人可以腦洞大開到對方只是一個被模擬出來的角色。

蝙蝠俠連通鋼鐵俠智能管家的內線，請鋼鐵俠幫忙註意一下切斯特的行蹤。

“哈？”托尼·斯塔克調侃：“怎麽，準備換個口味，找男性美人了？”

他萬萬沒想到，對面“嗯”了一聲。

“嗯”了一聲！！！

正準備吃夜宵的鋼鐵俠一口可樂全噴甜甜圈上。“不是吧，不是吧，你的口味什麽時候變的？！”光輝之貌的騎士再好看，那也是硬邦邦的男人啊！

內線裏，男人的聲音不見絲毫猶豫：“沒有變過。”

他掛掉電話，拿出腰帶裏，布魯斯·韋恩震動的手機，是三千萬的銀行轉賬通知，還有幾條信息。

cosplay：對不起啊，老板，臨時有事，我離開哥譚了。

cosplay：那天晚上因為小醜的緣故，我沒等記者來就先走，說好的告訴他們您的慷慨也沒做到，這錢我收著燙手，先還給你啦！

cosplay：以及，幫我向蝙蝠俠道個歉，我暫時不太敢面對他。至於發生了什麽，我不好意思說，老板可以去問他。

cosplay：最後一句，麻煩老板替我向蝙蝠俠轉達一句話——我有記得吃藥，請放心。

什麽藥？

避孕藥。

那時候蝙蝠俠可沒有帶套，他覺得反正之後都要坦誠身份了，沒必要弄那些東西，誰想到米斯蒂會跑路呢。

布魯斯抓住機會，告訴對面：我是蝙蝠俠。

cosplay：……

cosplay：！！！

cosplay：對不起！

cosplay：再見！

手機那頭，米斯蒂燙手似的將通訊工具關機，扔到衣櫥裏，打定主意，再也不用這個手機了。

她不意外蝙蝠俠會猜到cosplay就是米歇爾，畢竟中彈地方的相似，碰到小醜的概率，以及明明離開哥譚卻悄無聲息回歸的微妙時間，都能大膽假設出兩個人其實是一個身份。

她意外的是，居然那麽巧——不，世界上沒那麽巧的事情，肯定是蝙蝠俠借走了布魯斯的手機，守株待兔等她主動聯系！

米斯蒂二話不說，退了所在的酒店房間，一鍵換裝成從來沒有用過的面容和服裝，偽裝成新角色，通過鬼手從地底離開。

風緊！扯呼！

米斯蒂躲了一年。

一年裏她誰也沒聯系，悶頭去世界上有戰爭的地方當戰地醫生。

那天清醒過來後，她知道自己當時二話不說親人和扒人衣服的舉動會給人帶來多麽大的心理陰影，哪怕後來蝙蝠俠配合她，也不是她犯錯的理由。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男人對告白自己的女人有莫名的容忍，總歸，米斯蒂能感覺得出蝙蝠俠並沒有抗拒她的所作所為，所以她才會跑路，否則她現在應該自覺自首，蹲監獄裏悔過了。

蝙蝠俠應該是看出來她被小醜瘋狂的思想影響了，所以才沒有怪她。

“醫生！”被她從戰地附近撿回來救治的小孩子好奇地問：“您為什麽會來這樣不被上帝保佑的地方啊。”

少女動作輕柔地給他包紮，笑了笑，“因為醫生以前做了不好的事情，傷害了一個很溫柔的人。他非常愛惜生命，所以，我想，如果他知道我在做什麽，會很欣慰覺得他沒有救錯人。”

小孩子歪歪腦袋：“比醫生還溫柔嗎？”

少女重重點頭：“他是那種在地獄裏也能溫柔的人，我不一樣，我如果在地獄，更多可能是選擇保護自己，對外人冷漠。”

小孩子覺得自己想不出來。

他擡起臉，看燈光下醫生認真記錄病歷，柔和的燈光流動在她的眼眸裏，那和紛飛戰火染烏的雲相似的黑瞳，讓他對於頭頂連片的黑幕不再恐懼。

小孩子把自己埋進病床的被子裏，悶不吭聲地想：可是，我現在就在地獄裏。

而善良的戰地醫生，是他見過的最溫柔的人。

然後，善良的戰地醫生在戰爭結束後，要走了。

她挨個抱抱舍不得她離開的小孩子們，笑著每人發一顆糖，“別難過，我離開才是好事呀。”離開，代表不需要她，也就是戰爭結束，當然是好事。

有小孩子問：“醫生準備去哪裏啊，去別的地方當醫生嗎？”

米斯蒂搖搖頭，“要去見幾個朋友。我讓他們擔心了一年了。”

哥譚的白天人來人往，誰能想到她的夜晚是那麽可怕。

用著新樣貌回歸哥譚的米斯蒂腳步輕快地來到咖啡館，在侍者古怪的目光中點了一杯氣泡水，咕嚕咕嚕地吸。

不過，有一只大蝙蝠在，哥譚的夜晚比他出現前已經亮堂許多了。

“你還知道回來。”額頭挑染一縷白的少年坐到她面前，盡管很不高興，也沒有拿拉開的椅子出氣——隔壁桌的客人紳士地幫朋友拉椅子的動靜都比他大。

“你這是什麽不良少年的造型。”她震驚地睜大眼睛，“崽，你怎麽了崽，一年不見，從警察淪落到街頭混混了嗎！”

“還不是因為你不想被某人發現，我才做了偽裝？”少年冷笑：“別跟我說那些有的沒的，說說你一年不聯系，現在找我做什麽。”

少女敏銳嗅到不對，鼓滿飲料的腮幫子慢慢癟下去，語速飛快：“我沒有故意接近你，我一開始只是沖著你養父的分手費去的嘛，和你成為朋友是意外——誰叫小金羊毛那麽可愛，我根本把持不住啊！然後，我又不能中途跟你說，我用的假|身份，但是我敢保證，我們的友情是貨真價實的，還有，和你認識的性格也是我真正的性格——好吧，別這麽看我，有點微調，為了符合不良少女的設定，但是，整體是一樣的。”

小金羊毛點的黑咖啡端上來了，他喝了一口，沒放糖的飲品硬是被他喝得如同裏面加了三勺糖，愉悅的心情幾乎要將他齁死。

“成，看在貨真價實的份上，我原諒你了。”他用小湯匙漫不經心攪拌著黑咖啡，對米斯蒂說話的語氣無比認真：“你說說你回來的原因吧，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盡管說。”

“呃，沒有。”在傑森狐疑的審視中，米斯蒂誠懇地告訴他：“就是來報告平安。當然，留下是不可能留下的，我在躲蝙蝠俠。見也見到了，趁沒有入夜我先走了！”

目視小夥伴離開後，傑森拿出手機，給布魯斯發去短信：性格是真的。

布魯德海文。

“所以，我是最後知道你用假|身份的？”迪克那雙澄澈的藍眼睛含著憂郁，“我以為我們經歷過雇傭和合作的關系，你至少不會把我留到最後。”

米斯蒂被大藍鳥的美色閃了一下，突然感覺有些內疚，“對不起，我……”

迪克大方地擺擺手：“沒事，約翰也是假|身份，扯平了。”

“其實不是我把你留在最後。”米斯蒂解釋，“蝙蝠俠那邊是意外暴露，他也許有告訴布魯斯。然後，傑森是朋友，而且他明顯也自己推斷出來了，我再瞞著，好像不把他當朋友。”

迪克：“那我呢？”

米斯蒂：“要不知道就大家都不知道，既然傑森知道了，所以我就來跟你說了。”

大藍鳥比了個ok的手勢，“這個解釋，我收下了。”

米斯蒂半開玩笑地問：“說起來，夜翼和蝙蝠俠的關系好像不錯，你該不會告訴他，我在這兒吧。”

“我們的關系也很好。”迪克做了個拉拉鏈的舉動，藍眼睛友好地彎起來，“保證不說。”

米斯蒂同樣彎起眼睛，想起來之前看的東西，“桌上那麽多外賣盒，你吃了多久外賣了？”

“七天吧。”大藍鳥的目光有一瞬間漂移。被米斯蒂不讚同的眼神盯著，連忙補上：“最近查一個案子，顧不上做飯。”

“我給你做吧。”米斯蒂嘆氣起身。

“幸運！”這個大男孩俏皮地高舉雙手，誰能想到這雙手昨晚才持著帶電的短棍搗毀一個犯罪窩點，將裏面的人電得痛哭流涕，“可以點餐嗎？”

少女鐵石心腸：“不可以，作為不好好吃飯的懲罰，今天只有簡單的蔬菜沙拉和烤腸。”

迪克無可奈何地扁扁嘴：“真敷衍，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以前變著法子給我做大餐的，伊……”他頓了頓，“我該叫你什麽？”

“叫我米斯蒂吧。”

“真名？”

“嗯，真名。”

To布魯斯：米斯蒂。真名。

迪克從飯桌下收起發送短信的手機，望著給他做飯的米斯蒂的背影，眨眨眼睛，壞心眼地想：哇，到時候她站在布魯斯身邊，發現伴郎迪克·格雷森是我，肯定要大吃一驚。

大都會的天空，經常能看到紅藍二色一閃而過，誰都知道，那是大都會的守護神在趕去救人。

米斯蒂輕聲呼喚：“超人老師，能聽到嗎？”

下一秒，微風卷動的紅披風舒展在她眼前，人間之神用被人評為是英俊阿波羅的面龐向她微笑：“看到你沒有出事，真是太好了，米斯蒂。”

被戳到愧疚點的少女交代了許多事情。

比如她的新住址，“我準備買我一直看中的大別墅了，歡迎老師來玩。”

比如她的打算，“也沒有太多的想法，加入正義聯盟……還是先算了吧，我感覺我和蝙蝠俠見面，有些尷尬。”

比如真實，“蝙蝠俠這個都跟你說呀。見到老師的臉就是我真正的臉，那時候沒有其他規劃，懶得換身份。”

走之前，米斯蒂開個玩笑：“或許會找人談個戀愛？我還沒談過真正的甜甜的戀愛呢。”有前任和偶像，和跟人談戀愛，又不沖突。

超人強忍住捂耳朵的沖動。

耳麥裏傳來杯子裂出紋路的聲音，對於聽力敏銳的超人，真的是一種折磨。

“咳，B，那個……”人走後，他小心翼翼地問：“你有什麽打算？”

耳麥那頭，蝙蝠俠的聲音非常平靜，平靜過頭了，“沒有打算。”

住進新別墅的第二天，米斯蒂遲疑想著，原來拜訪鄰居的操作，在別墅區也會有嗎？

“新鄰居”友好靦腆地笑：“你好。我叫火柴·馬龍，可以認識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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